生不逢时(六)

6789四角,主97,86,87,96兄弟向,67友谊向。预警见前。这章本来准备转回现在时,没写完……随便看看吧。

不要上升(。)角色与真人无关。



陈宥维去桌上拿纸巾,看到空了的盒子才想起来前几天忘记买了。夏瀚宇一点一点跟他坦白昨晚的事,说完一句,停顿很久,再接下一句,天生低沉的嗓音带着点抽泣感。他面对抽纸盒背对夏瀚宇,背后的人此刻已经停止了声音,不知道是讲完了,还是在等他转过身。


他没见过这样的夏瀚宇。太荒谬了,不是吗?陈宥维反思:他认识这个人也才三个月。是自己太过自信,做什么事、连看人都过于想当然。第一,他怎么会跟一个男人发生性关系?第二,不管他做了什么破烂事情,他跟我说干什么?难道以为我想听吗?就算那些痕迹我看见了,他难道不知道我会惯常地纠结几天、然后装作没看见一样?


“你赶快、赶快去上课吧。”夏瀚宇最后说。


“来不及了。”陈宥维陈述事实,忘记给他拿纸,就冲出寝室。


这之后寝室气氛显而易见地跌破尴尬线。夏瀚宇本来就是话少的人,陈宥维也擅长对人抱礼貌的疏远。在这种情况下,夏瀚宇自忖能撑到寒假,把宿舍费住满,之后出去租房。没想到先撑不住的竟然是陈宥维。


暑假还未开学时,申请宿舍被告知安排了中国人的室友,陈宥维就下定决心要与这人搞好关系。三个月陈宥维付出多少热切努力,才勉强融化夏瀚宇,到心防不是很明显的程度。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——这人又回到没什么表情,上课吃饭搞课业与睡觉的循环。陈宥维其实是个很感性的人,他也没掩饰这点,连夏瀚宇都知道。夏瀚宇有时回宿舍,见他游移不定投过来的视线与一脸纠结愧疚的表情,就觉得有点好笑。


愧疚。一个人在寝室的时候,陈宥维竟然开始自言自语,反思那时候的态度是不是真的伤害到夏瀚宇了。当时,自己态度抗拒又首先尴尬,而夏瀚宇却坦陈并相信他,甚至可能在期待他陈宥维的安慰。陈宥维甚至想夏瀚宇这人是不是故意报复,让他纠结到首先道歉。


他的确准备首先道歉了,他不是能放任搞坏掉的关系随时间流逝的人。性这个话题,他想了想,还是过于尴尬了,不适合直接提,于是准备含糊过去,只道歉让他难过这个点。


他准备写信。既显得正式,容易被国人接受;又能规避在对话里被对方措辞影响,只单纯表达自己的话。陈宥维摊开信纸,回忆那天早上情形。夏瀚宇坐在被子里,皱巴巴的衬衫下满是别人留下的痕迹,好像一个正常的与他并肩的同伴,突然湮灭成时代的灰尘。


陈宥维在那个画面定格很长时间,突然把笔摔到桌上。他不写了。他本来自负多过一切,坚定所有观念的基础,都是他的自负。他又没错,不可能去为此道什么歉。夏瀚宇一个与他差不多同龄的男人,也不需要他的道歉。笔杆笔盖从桌面弹到地上,陈宥维仰倒在椅子上发愣。






这封信夏瀚宇在垃圾桶瞧见,白纸只有左上角一个“夏瀚宇:”。他嗤笑一声浪费纸,接着继续做自己的事。他也没有想到陈宥维会在不适之余有这么纠结。看来他对于陈宥维来说,不像他以前往坏处想的糟糕情况——与别人都没什么不同,只作为室友特殊。现在看,他在陈宥维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。


只是异性来说,“心里有点分量”,差不多就实打实的暧昧。两个男人来说是什么呢?朋友、兄弟,关系可以是信任,可是恋人之间也是信任;可以是依赖,但恋人之间也是依赖。夏瀚宇对这种“暧昧”上左右细微的差异没有兴趣。能多快搬出去,他就想多快走。在陈宥维表明对同性恋不适之后,夏瀚宇不可能再抱想法,这触及他自尊的底线了。


像陈宥维意图道歉但最后什么都没做一样。九十年代。又不是对女孩,他们俩没有人会退一步,没有人能允许自己退步,觉得在僵持中退步是怎样都不行的,要说为什么却又都说不出来。人越迷茫就越固执。


一个多星期过去,夏瀚宇心态放开,得过且过。有一天在浴室洗澡,打开水后发现毛巾没带进来,他下意识喊:“陈宥维!你把我毛巾拿进来……”句末“进来”的音量降到几乎没有,夏瀚宇张着嘴,保持盯着浴室门缝的姿势。然后缓缓冷却了表情,哼了一声,关掉水自己冲出去拿毛巾。


“幸好他妈的他不在……”


陈宥维刚到宿舍,听夏瀚宇叫他拿毛巾,顿时惊喜得有点懵。他能放得开了?但本能的游移让他在门口听了一会儿,听到那人湿着脚在地板上跑,然后骂出上一句。他面对门板站着,一点点把头低下去,直到水声再响起来。






说是尴尬僵持,其实两个男生,住同一个宿舍,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时间久了竟然也没那么纠结。陈宥维自问也没有不能接受同性恋到什么程度,何况他素来擅长尊重人,再努努力随口搭几句话是完全没问题,只不过不会再“故意逗”他这个室友了而已。


夏瀚宇也在他逐渐适应的气氛里继续上课吃饭练习睡觉,加上放空无聊瞎写谱与十分想家。陈宥维不太喜欢闲,总出门有各种事做,剩他一个在寝室里。桌旁边小台灯挑着,虽然是白天但窗户位置不好,没啥光照。他边哼边准备写作业,有人悄无声息地打开门进来,站在他后面。


一只手轻轻放到他肩膀上。夏瀚宇浑身一僵,汗毛倒竖,冷静几秒后用力往后一挥,才看见来人的脸:“你怎么来的!”


何昶希笑吟吟:“你躲我,所以我来找你了啊。”


夏瀚宇脸色逐渐失常,想问你哪来的脸?但他首先说:“陈宥维等会要回来……”


没等他解释为什么不能让陈宥维见到,何昶希先自作主张地把椅子上的人搂住:“管陈宥维干什么,我们的事情,跟他有什么关系?你有什么事,不能让他知道的?”夏瀚宇太讨厌被他碰,回过神立刻把他手拨开。何昶希看上去心情很好,根本没注意到,他接着说:“那天早上你突然消失,我真的很难过,以为你至少会等我起来一起吃早饭。后来这么长时间,我都没看到你,你就是掐着我课表,故意躲我吧?”


夏瀚宇顿时恼了:“你还想要我道歉不是!”


“当然,”何昶希大言不惭,“你不该为让我这么难过而道歉吗?我要的也不多,你亲我一下……”


“你神经病吧!”夏瀚宇狂怒地打断他。


宿舍暖风呼呼地流,天光与灯光从不同方向打来,他们恍惚处在科幻里穿越的时空间隙。既在这个时间之外,也不属于别的时间。何昶希低头看夏瀚宇,他刘海留长了些,显得乖张的脾性收敛不少。


何昶希说的都是真话,只是悄悄自欺欺人地歪曲了因果关系,好像心里就没那么不堪。夏瀚宇越不好受他越高兴,这也是真话,他现在得意得有些发颤,忘记自己那次做爱之后,由骄矜等到焦躁,再等不下去来宿舍找他。于是何昶希找准位置,低头用力在夏瀚宇肩颈交界处用力啄了个印。起身,看到夏瀚宇不知是过激还是什么,脸色有点发白。


“这么紧张干什么,”何昶希很放肆,“怕陈宥维看到,怕他讨厌你?”


他已经看到过了、讨厌过了,夏瀚宇心道。他沉默着,感受自己的一呼一吸。如果跟何昶希这样的疯子,只有干一架能解决问题,那就干一架。多讲的任何道理,都会被对方反过来占口头便宜。


“你喜欢陈宥维我知道,”何昶希竟然说,看着夏瀚宇来之不易的冷静瞬间被打碎,整个人呆愣得脆弱,“我不明白你喜欢一个恶心同性恋的书呆子,有什么意思。他若在这边待不下去,迟早要回国骗个姑娘的。”


“他不是!”夏瀚宇反驳却有气无力地。


“他是不是你最清楚,”何昶希慢悠悠地,见夏瀚宇拉好自己领口,打蛇随棍上,“你真这么介意这个印?那我帮你舔开好了。”话音一落就动手。


陈宥维进来的时候,眼前正是夏瀚宇倒在椅子上,而何昶希站在旁边弯下身亲他锁骨那块。他真没想到。本来与何昶希就有不少前科的过节,只勉勉强强维持一个表面友谊,心下早对这人讨厌得很。陈宥维虽然表面温文有礼,实际很清楚自己不是脾气很好的人。他叫自己冷静。


何昶希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。陈宥维扯出一个笑:“你在我寝室干什么呢?”


何昶希看到他,高兴得更盛了:“宥维啊,你来得真巧。”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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